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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

  东京旧梦(上)——江湖一枝笔

二人逃出了地牢,向着清平司的大门一路狂奔。种伯仁一抹嘴角的血,恨恨地带人追了出去。清平司中的暗探更是警觉地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。杨客行清楚地看见这些人越来越近,索性一把扛起了身旁体力不济的书生。“你先走,别管我!”王希泽急得大喊,杨客行只拼命摇头。他扛着王希泽,加快速度冲向了前方大敞的门庭。他们与外门约有百十步距离,追兵离他们二十步,如果拼力一搏,应该还有机会逃到大街上。计算之后,杨客行咬咬牙又加快了速度。王希泽惊诧地看着他犹如一只刚刚成年的花豹,无所畏惧地挑战森林里的各路野兽,险中求生。五十步……三十步……二十步……大门离他们越来越近,希望就在眼前。在一个猛地发力后,杨客行躲开了身后追兵的刀刃,终于越过了清平司的大门。外面的街市清晰可见,热闹非凡。烙饼的摊子,杂耍的艺人,平日里司空见惯的景象在此时二人看来,一分一毫都显得那么珍贵。只是,就在他们即将融入这东京街市的一瞬间,哗啦一声,有什么东西忽然缠住了杨客行的脚踝。他低头瞧去,只见那是一条粗壮的皮鞭,皮鞭的另一头拿捏在种伯仁手上。种伯仁用力一拽,使得他身子陡然一歪,摔倒在地。“……呜啊……啊……”杨客行在被重新拽入清平司的一瞬间将王希泽丢了出去。王希泽在地上滚了两滚,想伸手去拉他却已经来不及了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,失去了半条舌头的嘴巴在冲他叫喊。虽然他没法辨别对方含糊的声音,但却看懂了他在说什么。活下去,带着你的愧疚,活下去。杨客行的身子被马鞭高高扬起,又重重落下。残破的身躯自地面弹起,几乎从当中断成了两截。王希泽看见他的脖子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歪下,圆瞪的双目开始变得空洞。那个正直青春年华,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剑客终归去寻了他梦中的少女。王希泽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,终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对天发出了嘶哑的怒吼。“接下来,我看还有谁能救你。”种伯仁一脚踩住他狼藉的双手,狠狠碾了碾。☆、回首乡关归路难“司丞,种伯仁去牢里提审了张子初。”“你说什么?”苍鹰传来的消息让正游荡在街上的张浚皱紧了眉头。张浚这些天一直没有回清平司,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审问张子初。其实也压根不需要他再插手,再过几天,处置张子初的文书便会下来了。从前他将张子初视作毕生死敌时,每天都在思考着如何击败他。可如今他当真败了,自己心中竟又有些空虚。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前面那个可供追赶的背影,少了那个背影,往后的日子该会多无聊。是了,整件事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。譬如他从一开始就在思考的问题。他问自己,如果张子初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,那他为什么要故意毁掉自己的脸?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做多余的事。若说只是为了演一出苦肉计来邀功,未免显得太过刻意,而且留着那张脸明明好处更大。所以除了隐瞒身份,偷龙转凤,张浚再也想不到第二个理由。可若他不是张子初,又会是谁?嘉德帝姬的那幅画又是怎么回事?当夜临水殿中并无一人失踪,他是何时何地,又用了什么法子偷走了张子初的身份?所有的疑问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起点。张浚感觉自己就在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小块地方来回兜着圈子,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。“快,随我回清平司。”但在他弄清楚真相之前,他绝不准任何人动张子初一根头发。“你瞧我来我瞧你,双双骨肉怎相异。亭台两照琼枝艳,南海对珠同镜奇。”街边传来的吆喝犹如一把利剑,直刺入张浚的脑海。他骤然停下步伐,侧面而望,只见出声的是一个正在把玩木偶戏的卖艺人。艺人手里攥着两只一模一样的人偶,随着左右手的牵动,人偶如同在面对面照镜子一般,做出各种有趣的动作。“司丞?司丞?”跟在他身后的下属见他盯着那木偶戏发愣,连唤了他几声,却没唤会人来。“亭台两照琼枝艳,南海对珠同镜奇……”如同魔怔般,张浚在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话。他脑子里在嗡嗡作响,像是有一根生锈的弦陡然拨响,震得他浑身颤栗。直到将这嘴里两句诗颠来倒去念叨了七八遍,脑中方一片清明。是了……是了……他早该想到的。如此简单的骗局,他竟一直被蒙在鼓里,还走了这么久的冤枉路!好在,现在弄清了,也不算晚。张浚赶到清平司前时,正巧撞见种伯仁将“张子初”踩在脚下。同时赶到的还有张清菡与李秀云。“子初!”“张郎!”两位娘子被侍卫拦在了外头,张浚看了她们一眼,径直走向了种伯仁。“种将军,我清平司事务向来无需旁人插手,你这般不请自来,动我牢中重犯,不知是何用意?”种伯仁见张浚面有怒色,缓缓挪开了自己的脚,“司丞息怒,是蔡相知您最近心烦意乱,才特地让我来帮帮您。”“那可真是有劳将军了。再劳烦您回去告诉恩师一声,就说对于张子初,我已心中有数。恳请他老人家再多等几日,我一定会尽快给他一个结果。”“那如果司丞的结果,不是相公想要的呢?”“种伯仁,你别得寸进尺。”“圣旨到!”奸细的男人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峙。张浚与种伯仁同时回头,只见范晏兮与冯友伦二人挟着一官宦往这边跑,大约一路上跑得太急,几人均是大汗淋漓,上气不接下气。中间的宦官明显想缓一缓脚步,却被左右两个书生连拖带拽,最后双脚都几乎沾不到地,一口气拖到了门前。“张……张子初听旨----”宦官好不容易喘了口气,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纸黄绢,“皇天浩浩,惜能爱才。朕念张子初受奸人蛊惑,虽私调兵符,亦有保京救驾之心,特赦其杀身之罪,只即刻没收家财,贬入草市,以一年为期,作东京之色,绘皇都之华,将功赎罪,画成而刑满,钦此!”圣旨宣罢,张清菡与李秀云相拥而泣,范晏兮与冯友伦力则精疲力竭,一屁股瘫坐在地。“中贵人,这是……官家的意思?”“司丞就别问了。官家的意思也好,有人求情也罢,总之啊,张翰林这次总算有惊无险。”宦官眨了眨眼睛,冲着地上的王希泽一拱手,“张翰林,还不快快接旨?”“……张子初,接旨。”王希泽勉强直起身子,颤抖着举起双手去接那旨意。只是手指刚碰到那张黄绢,便一脱力使它滚落下来。“哟!张翰林这手是怎么了?”宦官大惊小怪地喊出声来,李秀云与张清菡也摆脱了侍卫的阻拦冲到了王希泽身边。“张郎,你的手……”温热的泪水滴答滴答落在了王希泽的手上,他抬头看她,发现她的发髻已换做了妇人的款式。“我没事,别担心。”“你自然不会有事,你若有事,怎对得起我们一口气连跑了十几条街!”冯友伦故作轻松地道出一句,却在看见他手指上的伤势时差点跳起脚来。“这是种伯仁干的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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