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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

  东京旧梦(上)——江湖一枝笔

“……”苍鹰眼睁睁地看着军官消失在了墙头,只剩下戍守的士兵面容肃杀,戈矛林立。他浑身冷汗直浸,满脑子都是杨客行说过的话。今日之后,东京城将会天翻地覆……“苍鹰。”张浚此时也终于赶到城门下,见了这状况,也不必多问,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块刻有“宣和中秘”的鎏金腰牌。“你拿着这块金牌,速去附近州县调兵,能调多少是多少。”张浚眉头紧锁,想了一会儿,又添道,“顺便打探下童贯的大军如今停在何处,想办法跟他们取得联系。”苍鹰接过那块金牌,只觉得沉重无比,“司丞,贸然调兵可是大罪,万一这城里的状况不是你我所想……”“一切后果由本官一力承担,你且去吧。”“那您呢?”“我会想办法潜入城中,回到清平司重掌局面。”“!!这太危险了!”“我们的人都在城里,我若不回去,便无法知晓敌情,更无从传递消息。你放心吧,我虽为一介书生,却也不至于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。”“那……您务必一切小心。”张浚摆了摆手,将自己的马借给了苍鹰。目送苍鹰离开后,他转身看了眼紧闭的城门,顺着护城河往汴河口走去。他一定要亲眼瞧瞧,到底是谁在这东京城中搅弄风云。大巷口,西曲子,张子初宅。偌大的厅堂上宾客满至,吉席筵开。喜宴喜酒,说来本该是欢喧热闹的场景,可张家这院子里,气氛却有些静得吓人。已入席座的宾客们个个紧盯着前方小阁上正在试琴的琴师,瞧他用十只莹白如玉的手指撩拨丝弦。任凭满桌的美酒佳肴在前,谁也不敢妄动一下,生怕扰了琴师专注。朱琏端着身子坐在众人当中,双目自苏墨笙发末打量到衣角,那身姿样貌,竟连一丝一毫缺陷也找不出。“那小子呢,可准备好了?”“娘子放心,都准备好了。此事他若做成了,便算是帮娘子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,若是做不成,也绝不会跟咱们有半点牵连。”朱琏点了点头,心中却生出了一丝犹豫。这个苏墨笙弄弦的样子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讨人厌。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妖冶魅主的伶人,倒清俊得不似人间所有。只是到了这时候,即便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。沈常乐此时换了套短衫长裤,配以折上巾,与张府一般厮儿无异。他身上的皮肉伤已经好了个七八分,朱琏对他用药倒不含糊。可惜,喂的药中多了味致命的。“呕----”他藏在墙角边儿上,用力扣着自己的喉咙,可除了混着血丝儿的津液什么也扣不出。也对,一整日都没吃过东西,哪还吐得出来。“直娘的,那小毒妇!”沈常乐恶狠狠地将拳头砸上墙面,忽听见院落里传来了一缕摄人心魄的琴音。遭了,快来不及了。沈常乐双脚一蹬,兔子似的攀上了墙沿,一口气穿过三道院子,直到了张府的后门。“有一美人兮,见之不忘。一日不见兮,思之如狂。 ”苏墨笙今日奏的是一曲凤求凰。初起时,弦缓咽琴声,如晓烟残雾,似有还无。后夜来花柳,弄风摇雪,以致波下鱼动,云中雁留。其音娉娉袅袅,弹的是凤凰交颈,诉的是鸳鸯缠绵,令听者无不心神荡漾,魂飞梦驰。素指稍歇,余音未绝。所有人还没从痴缠里缓回神来,李邦彦却率先起身,冲着阁上的苏墨笙摇举了酒觞。“先生的曲子正合我心意,实乃旷古妙音!”“是啊,不知先生可否为我等凡夫俗子再奏一曲?”“今日能听到先生的琴,即便下一刻要我去死,我也无憾了。”……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,没人注意到,此时张府的院墙外已是剑拔弩张。“快点儿!都跟上!”路鸥拼命催促着后边的弟兄。大约四五百个赤甲兵自张府门前齐齐排开,沿院墙左右包抄,直至将整个府院围得水泄不通。他们个个立矛执戈,面色肃然,背脊骨挺得笔直,仿佛只等路鸥一声令下,便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杀场。杀场即张宅。如今沈常乐失踪,整个行动只能交由路鸥一人负责。他紧张地吸了口气,正打算探听下里面儿的动静,却不料头顶上咻地一声,忽然从墙里飞出来一个黑影,哐当落在了地上。路鸥一惊,刚要拔出刀来,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“哎哟”叫了一声。低头一看,竟是失踪了月余的沈常乐。“沈哥!你可算回来了!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,担心死我们了。”沈常乐好不容易撑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,周围七八个将士想凑过来扶他,又被沈常乐一一轰走了。“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?怎地今日选在这里动手了!”沈常乐刚刚在府里找了一圈都没瞧见王希泽,急得团团转,这会儿见着了路鸥,赶紧一把将人拎了过来。“原本不是定在大庆殿动手的吗?还有,张家今日娶得是谁?”“您还不知道?”路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低声道,“这都是希泽公子的安排,今日娶的,是李邦彦的女儿。”“李秀云?直娘的,一定是那几个老家伙捣的鬼!”沈常乐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。都怪自己这些天被朱琏那个阴毒娘们儿拘着,不然也不会让事情落到如此地步。“他人呢?”“已经从侧门出去了。希泽公子吩咐,咱们听着希吟公子的琴声行动。”“哪个门?走了多久?”沈常乐步子刚抬,就听见府里又传来了琴弦破响。路鸥面皮一紧,直直盯着沈常乐,其余的人也将期待的目光转到了他身上。他们跟惯了沈常乐,有他在,大家心里都会安心许多。“直娘的!”沈常乐懊恼地抓了抓头皮,从路鸥手上一把夺过了白刃,紧接着大喝一声,“弟兄们,随我来!”王希吟端坐在小阁之上,烟眉轻锁,凤眼微垂。底下的喧嚣喝赞似乎与他没有半分干系,唯有手下一尾古琴,能掌世间沉浮。随着他再一次撩拨琴弦,所有人默契地安静了下来。深古之音迎风而起,先前娉袅缠绵的尾调被吹得一丝不剩,只换作急风骤雨,密坠平江,炸起一池波澜。而后黑云翻墨,怒卷滔天,以至山河无定据,家国任飘零。压抑到近乎绝望的琴声里,凤凰泣血,鸳鸯离飞,余下的是满目黄昏青冢,白骨疮痍。这首曲子唤做《征伐》,乃王希吟自谱之目。在旁人的婚宴上弹奏这样的曲目,显然是不合适的,但因琴师技艺高绝,琴音过于震撼,竟无一人提出质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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